大串联记忆之七：初达沪上

大庆17号驶离大连就一路南行，据说好一段属于公海。渤海的海水是蔚蓝色的，赏心悦目；过了山东就进入浑浊不堪的黄海。突发奇想，这么多泥沙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会不会有一天陆地就跟日本接上了？渐渐接近上海，东海的水也是被搅浑的，缺少美的魅力。

船抵港口，记不得是黎明还是黄昏，天色微暗，伴有薄雾，石头路面湿滑且有积水，街面老旧，这就是上海了。

上海在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当年，能吃到“大白兔奶糖”、能穿上南京路、淮海路买到的服装那都不是一般人了。家庭建设目标的“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就几乎只能是上海的才是最好的。这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在上海了。

现实是，人在上海了，实际的去看看它，认识它吧！

上海最美的形象莫过于外滩，一排西式老建筑矗立在西侧，市政府大楼半球形穹顶特别招风，建筑东边的广场非常开阔一直延伸至黄浦江边。那时浦东是一片荒漠，从外滩看过去，无遮无碍，可以极目千里的感觉。不过，那时上海的招贴形象却是上海大厦——一栋长方体楼层错落拼搭的约十多层的建筑。看起来是非常坚实而魁伟的。上海大厦位于外滩北端，形象巍峨，代表上海也有一定的道理。它往西一点流淌着苏州河，河水黑暗，臭气熏天。有人说里面的宝物可多了！

上海最繁华的地方应该算南京路。那里商铺林立，人流如潮，不分昼夜，蔚为奇观。这种大面积的繁华，在中国可能是唯一的。因为，几乎所有可能的商品和顾客都会集中到这里来，林林总总，五光十色。难怪有十里洋场之称，有不夜城之谓。到这里来转悠转悠总会开些眼界。上海的管理水平在繁华中体现得尤为突出，不少商铺门口都有工作人员，类似今天的保安，不厌其烦地提醒顾客注意安全，防止偷盗。事实证明，在上海购物确实很安全，在当时全国都是很不错的状况。

上海的城隍庙是成都城隍庙的扩大版，是市民们活动的重要场所。不过，上海城隍庙里的商业气息成都城隍庙没得比，各种商品和小吃规模之大成都难以望其项背。加之上海城隍庙里的多种艺术表演，更是展现出大都市的独特文化魅力。

当时上海有个机械设备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就是万吨水压机，放在江南造船厂里。媒体宣传得厉害，我们去参观时，它正在对一个长约两米的钢锭进行锻打。钢锭通红，锻打时自动翻动，看到一些变暗的皮屑掉落下来。那家伙体态庞大，居于车间中部，背后是炼钢的炉子，炉火正熊呢。那时感觉如此庞大的机械设备好港啊！当然，二十年多后，宝钢引进的热扎一比，那就简直小菜一碟了。

在成都，到哪里都习惯甩火腿，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但是，在上海，你会发现，没有走多远，半天时间就从身边过去了。再走一段路，一天就没了。你在徘徊时，会有一辆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摇摇晃晃擦身而过，但它不定能带你去想去的地方。甩火腿的好处非常明显，看到许多不为人知的真实生活场景。每天清晨，上海天明很早，你会在朦胧的里弄中看到两排队列整齐的煤炉，硝烟四起；你还能看到也是错落有致的两排马桶候倾倒。七点以后，一切都会消失，里弄恢复常态。人们的生活整齐划一造就了这些整齐划一的场景。上海人流如此之大，厕所其实是压力非常大的基础设施。巧妙的是，在大街后面的里弄里面有很多男士方便的“厕所”：当男士内急的时候，你可以在附近找到正面遮挡着你而三面透明的便槽。这种分布在里弄里面的大量便槽，解决了好大的难题……体现出管理水平的是，这些便槽绝无臭味！

在上海不久，也就是11.26.第八次接见红卫兵之后，大串联宣布停止，要求所有外地师生都要回到原地闹革命。同时提倡步行串联。

2021.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