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黑—78711的几副颜色(上)

78711是文革后产生的,集40后、50后、60后三代同堂的特殊群体。进校时,班上近40名同学年龄不同、地域不同、职业不同。我们经历了文革前的正统教育、文革中的冲动和迷茫以及文革后信仰的坍塌。我们既是极左路线的受害者,又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因为搭上了78年高考的末班车,有幸成了当代青年中的优秀分子而改变了自身的命运。各自不同的性格和经历,造就了丰富多彩的四年大学时光。我们进的是马列主义理论师资班,学习的是马列主义,但不迷信理论教条。我们被当作教师培养,而后来却鲜有人留在教育领域。四年大学期间,有幸与这些年龄悬殊、经历不同、性格各异的同学相处,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经历。

82年毕业至今,已经30年了,同学们各自走着自己不同的人生道路。一路走来,不论是当年的“精英”,还是出身于“弱智”,或是“弯弯”,他们当中有教授、有党政要员、有行业领军人、有学术带头人,也有商界大佬。即使不是出类拔萃的同学,也在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中有着生动的故事,他们都为78711班增光添彩。

这里,我写一写对我印象较深的几副“颜色”(注:成都方言,意为“角色”)。

一、红色

红色,是该同学在一次电话中的自称。那次电话中他呼叫道:“白色,白色,我是红色。请速回答,你在何处黄色?”当然,他本姓H,也与红谐音。

红同学出身“红五类”,但在文革的极左路线下,曾是中共地下党员的父亲被打成了“反革命”,因而被摘去了红色的光环,曾遭受各种“黑五类”子女的待遇。78年参加高考后,才摆脱了处于底层的餐饮工人的命运。

红同学为人正直,富于激情,亲身的经历使他对民主政治和社会的公平正义有着强烈的渴望与执着。80年代的一个春夏之交,他曾为中国的民主和改革开放而呐喊,勇于站在青年的前列,使人钦佩不已。他富有才华且能言善辩,在同学和朋友中有很高的威信,而他本人却谦让自律。

红同学酷爱自驾游,特别是对蓝天白云的西藏情有独钟,多次往返于四条进藏路线中,享受着大自然的美景和驾车的乐趣。外出旅行中,只要他不开车,他常常去坐车的后排位,将车的前排位让给年龄大的老同志。住宿中,他也主动挑选条件较差、位置不好的房间,而把好一点的房间让给睡眠差的人。他车技高超,外出时危险路段和复杂路面经常由他驾驶。但他也有在澜沧江边撞山壁、09年云南高黎贡山将面包车开得四轮朝天的糗例。07年那次川藏线上,刚从四川进入西藏境内,时间是8月19日下午6时左右,距下一个住宿点如美镇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越野车沿着一边是山、一边是江的弯曲的道路前进,路面是有不少颗粒的土路。红同学掌着方向盘,像老师传授经验般地教导我们说:“这种有着沙粒的路面,其危险程度仅次于冰雪路和泥泞路,开车要把细一点。”或许是艺高人胆大,或许是想早一点赶到如美镇,他的车速保持在60——79码。在一个转弯处未怎样减速,刚转过去,路边有一较大缺口,只好点了一个刹车,车在路中打滑未停住,车身一斜横,朝向左边的山壁碰了过去,把车前保险杠上的塑料壳撞了下来。车横停在不到10米宽的公路的左边,右边几十米深的山崖下,是浊浪滚滚的澜沧江,真是有惊无险,令人后怕。正是这些刺激的经历,才让我们回味无穷,这就是自驾的魅力所在。

红同学口才一流,学校期间,作为学院的选手,他就在各高校演讲。通常的聚会中,他常常是谈话的中心。特别是酒儿喝到七、八分之后,更是亦庄亦谐地高谈阔论,喜笑怒骂。红同学的文采也非常了得,他在工作中的写作,常当作单位系统内的范文。现在而今眼目下,他还常在互联网上与那些不懂历史、有着狭隘民族主义的新左派小年青们打笔仗。对腐败,对社会不公,对违背民主法制的东西,他嫉恶如仇。工作后,在单位他自称是“泼男”,常对看不惯的人和事直言批评,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曾说,他的性格不适宜于官场中,也不适宜于搞行政工作,更厌倦于商场中甜言蜜语、尔虞我诈,而愿意在学苑里教书育人。

他有时谦虚,低调,有时又“骄傲”和“自负”。在同学中他划分“精英”寝室、“弯弯”寝室和“弱智”寝室,常自诩“长得帅,很无奈”。这是他独有的红氏幽默。

红同学有极强的工作能力。他领导的单位,在系统内由亏损迅速成为业绩名列前茅。然而他却未能把他的家庭和个人的问题处理好。04年前后,他在身体、事业、家庭这三个对男人极为重要的方面,都遭遇了重大挫折,但他都挺过来了。不久,健康、平和、风趣的他,又回到了同学和朋友之中。现在,他仍是一个关心时事政治,关心民生疾苦,关心国家民主与法制建设的热血老青年。他的红色,代表了78711班的某种精神,也是中国红的一种体现,我们的社会应该多一点这样的人。

On 05/22/2022 @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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