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剑波:回忆琐记(20)

1952年上期,学校派我(文科)和张鼎铭教授(理科)到北大去学专业俄语。我和张一起到重庆,为赶时间,乘登陆艇到武汉再改乘火车。在车上和因为同一目的到京的武汉大学教授吴于廑相识。学习地址的北大是在距颐和园不远的前燕京大学,教师是北大俄语系的高年级同学,并由他们辅导。我们文科学的是苏联的《联共党史》,同学中还有罗念生教授。罗在解放前是川大外文系主任,但无来往。他是留英的,是在希腊专门学过古希腊语言文学的专家。此外还有北大的沈有昇,可惜不在一个学习小组。学习时间是一个月,抓得很紧,除开学听报告,结业考试外,都是课堂听课,下课后做作业的时间,教师定时下组答询。生词越来越多,到最后一周,每天要记的生词差不多有二百个,尽管我们来学的都懂得一两门外语,而且有李天恩的《速成识字法》可用,也够紧。但俄语对我并不陌生,在第一部分上我提过,我二十年代在上海时I.W.W 的女同志 shapleigh曾介绍我到一个住在上海的俄国人那里学俄语,虽只学了两次,但字母是早认得的,我还买了自学的书。不过因为于我当时所用不大(即不能短期学会到能译,以此换得稿费糊口)便不学了。可这回,却非学会不可,这是任务。可我学来不感困难,我早会世界语,也懂得屈折语的造词和语法,所以教了生词,结合词句来讲语法时,我并无不理解之处。我先把生词的词根找出来;又把从国际共同的语词转成俄语的词拣出来(因为《联共党史》是政治史,经济史,社会史。而且因为它是用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立场观点写的)然後用词根来识别由它们来构成的其它词类是很容易的,而关于性、数、格,以及形动词、副动词之类,我学过希腊语和拉丁语,也可触类旁通。    

我在北京时间虽短,却从容地游览了颐和园、动物园、北海公园等,只当时故宫还未开放。正因为时间短促,要赶回上下学期的课,所以来不及一览长城之胜。在学习的星期日我到清华大学去看了吕叔湘。他对我帮助很大,对我讲解了俄语的特点,又担心我带来的衣服薄了,在来看我时,给我带来一件大衣。我也到北大燕东园去看了杨人楩和他的夫人张蓉初。他对我回川大后的行事,提了一些宝贵的意见。我还和巴金在一家川菜馆约会,他带了女儿小林一起来。此外,我和张鼎铭一同去见了张澜(表方),他是天矞在南充读瑞明女中时的校长,解放前住在成都培根路火柴厂(现在是川大的职工宿舍)背后他的寓所内,我去见过他两次。华西协中的同学李德齐还特别在我离开北京时到车站来送我。我算是满载着友情和学习的知识而归的。

返回成都,我不采取张鼎铭坐飞机经武汉,而为了和我阔别多年的幺妹和妹夫周尧一家人相见,坐火车到了陕西武功西北农学院。兄妹间久别重逢,几乎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在那里我会见了嘉属联中同学陆帼一和路进生,后者也是世界语者,poligloto(懂得多种语言的学者)。我在幺妹家住了几天,难舍难分地取道宝鸡,搭长途汽车(那时还没有修建宝成铁路)迤逦秦岭,高处积雪还此处那处历历可见。车行缓慢,足僵难受,迨入了川境,才渐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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